“潘金蓮”所到之處，果然都是是非之地。

11月18日，因新電影《我不是潘金蓮》排片率低，馮小剛在微博上“手撕”萬達讓觀眾看了一出好戲，先是國民老公王思聰“代父出征”耿直回擊，隨后華誼兄弟總經理王中磊也加入混戰：稱先被挖墻腳的是華誼，應該是他們先“不悅”。

這場罵戰最大的受益方正是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因為18日恰逢該片首映，多位名人公開“互撕”無疑提高了大眾對影片的關注度，這次事件也因此被貼上“炒作”的標簽，更有人指責馮小剛為宣傳電影“吃相難看”。

令人唏噓的是，曾經親手打造“馮氏喜劇”的導演，如今卻落入為了票房不惜炒作的境地。是誰讓馮小剛變得不再體面？

“馮氏喜劇”不再？

《我不是潘金蓮》并非典型的“馮氏”喜劇。從早期的《甲方乙方》、《大腕》、《天下無賊》到近年來的《非誠勿擾》、《私人訂制》，幽默戲謔的風格幾乎成為馮氏京味兒電影的標配。比起以往更符合大眾口味的商業電影，此片則多了一些文藝氣息。

這似乎是馮小剛一直在尋找的突圍機會。他在此前接受《十三邀》視頻訪談節目發起人許知遠的采訪時也表示，這是一次新的嘗試，和以往的商業電影大不相同。

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伴隨資本和人才不斷涌入電影市場，馮小剛不再是商業電影的代言人，行業內也涌現出新的競爭者。比如在2012年，由徐崢自導自演的商業喜劇《人再囧途之泰囧》上映，該片以3000萬投資最終撬動12億票房，成為當年中國電影市場的黑馬。因此對馮小剛而言，與其說拍攝《我不是潘金蓮》是因為遵循內心的想法，不如說是另辟蹊徑的選擇。

該片從宣傳期起，走得就是一條“類文藝片”的宣發道路。因為國內幾乎沒有文藝院線和商業院線之分，在票房激勵的作用下，偏文藝類影片往往無法進駐好的院線、并獲得黃金時段的排片。因此為了在宣傳期獲得最大關注，在國際電影節上巡回“拉票”，是藝術類電影的常用套路?！段也皇桥私鹕彙芬膊焕?。

在第41屆多倫多國際電影節獲得國際影評人協會最佳影片獎（費比西獎）后，《我不是潘金蓮》又在第64屆圣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獲電影節最佳影片“金貝殼獎”，范冰冰則摘得最佳女主角“銀貝殼獎。

鑒于影片主題特殊、導演聲望較高等原因，該片在國內電影市場的情況更為熱鬧。首先是電影改檔，《我不是潘金蓮》上映檔期從國慶黃金周改為較為冷清的11月，引發圈內關注；10月下旬又傳出消息稱，該片主創人員在華中師大進行電影宣傳時，主演范冰冰被勸離現場；最后一枚響炮則是在電影上映首日，馮小剛在微博上力挺華誼兄弟，大撕萬達。

然而情況并非完全如馮小剛所說，該電影受到刻意排擠。甚至可以說，《我不是潘金蓮》已經憑借導演的資源和名氣獲得了偏文藝類電影不可能享受的待遇。

根據貓眼專業版數據顯示，在20日當天，《我不是潘金蓮》全國排片場次占比高達36%，幾乎是后三名電影場次占比之和。而截止19日，即影片僅上映2天后，該片票房就達到1.47億，遠超過此前呼聲較高的《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前者被視作是導演李安在電影技術領域的新嘗試。

不過目前看來，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已經出現了評價兩極的情況。部分業內人士和影評人對其表示支持，但外界也明顯存在一些質疑的聲音。比如高樟資本創始人范衛鋒就在朋友圈里吐槽電影缺乏藝術性和娛樂性，此前作為宣傳噱頭的圓形畫幅更被前者視作“故弄玄虛”。

誰不體面？

電影上映次日，馮小剛在與上海觀眾的見面會上回應了“對撕”事件，并再次爆出大料，為華誼兄弟打抱不平。

馮小剛表示，正是因為自己不愿隱忍，所以才將矛盾公開化。言下之意是，兩家公司產生矛盾，板子不該打在“潘金蓮”身上。在馮小剛的描述中，華誼兄弟董事長王中軍為了不“得罪”萬達，專程向王建林賠禮道歉，不過后者似乎并不買賬，依然進行“報復性排片”。

如果說出品方和院線分別在天平的兩端，此時的華誼兄弟和萬達早已不處于平衡狀態。掌控著院線，幾乎就掌握著影片的生殺大權。在此背景下，華誼兄弟顯然處于被動局面。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華誼兄弟地位的衰落。前者最早從廣告公司起家，因為投資了馮小剛的《沒完沒了》和姜文導演的《鬼子來了》等影片才正式進入電影行業。華誼和馮小剛之間更像是藤與蔓的關系，多年來相互扶持。馮小剛借助華誼的資源成就了“馮氏喜劇”，華誼兄弟也憑借前者奠定了在民營電影公司中的大佬地位。

然而傳統電影公司在新時代也面臨著更多挑戰。近年來國內電影市場持續升溫，行業入局者眾多，其中不乏資本雄厚的BAT、萬達、以及在宣發領域具有優勢的新公司，華誼兄弟需要與更多競爭者賽跑；另一方面，華誼兄弟精力分散也給了對手彎道超車的機會。

從2014年開始，華誼兄弟開始頻繁提起“去電影化”的概念，針對公司未來的發展，王中軍認為，“華誼不能只拍電影”，還要將資源向娛樂和實景業務傾斜，試圖效仿迪士尼打通全產業鏈。

不過國內電影工業體系尚未健全，影視作品IP豐富度仍需時間積累，快速上馬實景娛樂業務不僅會占有大量資金，短期內想要發揮實景娛樂和其他環節的協同效應，效果也十分有限。

另一方面，華誼兄弟的“大腕”馮小剛導演近年來出產作品也屢受爭議，一個略顯殘酷的事實是，伴隨以寧浩為代表的新一代導演進入高產期，馮小剛雖然仍是華誼“臺柱子”，但也避免不了逐漸被“后浪拍在沙灘上”的命運。就連馮小剛自己也表示，既然更多中青年導演都能拍出好的商業片，自己不如選擇另一條道路。

也許放在十年前，馮小剛和華誼兄弟不至于淪落至此。一個在院線方的壓迫下毫無反抗之力，另一個則只好將“委屈”宣之于口，讓大眾來幫忙評評理。影片中李雪蓮經過十年上訪，認為自己熬成了“竇娥冤”，實際上，從案情本身角度看，電影中的她并不冤；而在戲外，馮小剛不體面得“喊冤”，又是不是真的冤呢？